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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論郭店儒簡對禮的認識
試論郭店儒簡對禮的認識劉 偉
�。ㄍɑ瘞煼秾W院歷史與地理學院，吉林通化134002）
摘要：郭店儒簡認識到禮的重要性，指出禮無論對國家還是個人來說都是不可或缺的。禮是一種外在的行為規(guī)范，禮也是一種恭敬的行為。郭店儒簡中出現(xiàn)將“禮”視為內在恭敬之心的傾向，后世的孟子就將這一認識向前發(fā)展，指出“恭敬之心”就是禮。
關鍵詞：郭店儒簡；禮；恭敬；早期儒學
禮在儒者心目中具有不可替代的地位，它是人安身立命之所在，因此探討郭店儒簡的生命價值不能不談禮。
一、禮的重要性
郭店儒簡認識到禮的重要性，這一點主要體現(xiàn)在以下兩個方面：首先，就個人而言禮不可或缺。《尊德義》說：“德者，且莫大乎禮樂焉�！焙單闹赋鲈谌说母鞣N道德品質中，最大的莫過于禮與樂，這表明禮在儒者心目中的地位十分重要。其次，治理國家不能沒有禮�！蹲鸬铝x》說：“為邦而不以禮，猶*之無*也。非禮而民悅*此小人矣�！北揪渲杏�3個文字不識，難以釋讀。劉釗將本句讀為：“為邦不以禮，猶人之無所適也。非禮而民悅，在此小人矣。”李零疑“猶*之無*也”句當為“猶戶之無樞也”�？傊蔼q*之無*也”一句的實質當是說治理國家不能沒有禮。由上可見無論對個人還是國家而言禮都是不可或缺的，這一認識體現(xiàn)出禮的重要性。
二、禮的內涵
郭店儒簡中禮的內涵有二，首先禮是一種外在的行為規(guī)范。據(jù)學者考證，禮的本義是一種示神的行為，王國維說：“《說文》示部云：‘禮，履也，所以示神致福也。從示從豐�！S亦聲，又豐部：‘豐，行禮之器也。從豆，象形�！酥T字（甲骨文中之禮字）皆象二玉在器之形，古者行禮以玉。故《說文》曰：‘豐，行禮之器�！⒂褚苑钌袢酥髦^之若豐，推之而奉神人之酒醴亦謂之醴，又推之而奉神人之事通謂之禮，其初皆用若豐二字，其分化為醴禮二字，蓋稍后矣�！惫粽f：“禮是后來的字，在金文里面，我們偶爾看見用豐字的。從字的結構上來說，是在一個器皿里盛兩串玉具以奉事于神。《盤庚》里面所說的‘具乃貝玉’，就是這個意思。大概禮之起于祀神，故其字后來從示，氣候擴展而為對人，更其后擴展而為吉、兇、軍、賓、嘉各種儀制�！睋�(jù)上述可知，禮本是指一種示神之行為，后來演變?yōu)橥庠谛袨榈囊?guī)范。郭店儒簡中的禮就是這種后起之義，《語叢一》說：“禮，交之行述也。”本句中的“述”字劉釗釋為“序”，可從。本句是說禮是交往行為的次序，這表明禮是一種外在的行為規(guī)范。《語叢一》又說：“人之道也，或由中出，或由外入。由中出者，仁、忠、信。由……”簡文有殘缺，李零補為：“由[外入者，禮、樂、刑。”劉釗也認為由外入者當有“禮”。
綜上可見，郭店儒簡中的禮是一種外在的行為規(guī)范。
禮本是一種外在的行為規(guī)范，但《六德》卻說：“仁，內也。義，外也。禮樂，共也�！睆淖至x上看，仁是“內”義是“外”，禮是內外兼顧的，這與上文說的禮是外在的行為規(guī)范似乎有矛盾。對于這一點，學者有所論述，張立文指出：“對內要仁，即在家庭、家族以至宗族之內要講仁德；對外要義，即處理社會關系時要講義德�！崩罹傲钟终f：“‘仁，內也；義，外也’，指的就是‘門內之治恩掩義，門外之治義斬恩’，亦即治理家族內和家族外的方法和原則應有所不同�！畠取浮T內’即家族內；‘外’指‘門外’即家族外�！币陨蟽晌粚W者的意見可從�！读隆方又司渲v喪服的原則：“為父絕君，不為君絕父。為昆弟絕妻，不為妻絕昆弟。為宗族殺朋友，不為朋友殺宗族。”《六德》將家族內與家族外的喪禮做了明顯的區(qū)分，強調家族內的喪禮要重于家族外的喪禮，為父親服喪可以拒絕為君主服喪，不能為君主服喪而拒絕為父親服喪，同樣的道理又適用于家族兄弟與妻子之間以及族內親人與朋友之間。《六德》篇還指出“門內之治仁掩義，門外之治義斬恩�！边@與《禮記·喪服四制》“門內之治恩掩義，門外之治義斷恩”的記載相似，二者講的都是家族內外而不是人身內外。綜上，《六德》中的“內”、“外”當是家族之內外，“禮樂，共也”當是說禮樂通行于家族內外而不是人身之內外，本句與上文說的禮是一種外在的行為規(guī)范不矛盾。
其次，禮是一種內在的恭敬之心。郭店儒簡在將禮看成是外在的恭敬行為的同時又將禮看成是內在的恭敬之心�！段逍小分赋觯骸肮Ф┙�，禮也�！北揪涫钦f“恭”而廣泛地交往就是禮。“恭”是禮，不“恭”就不是禮，故《五行》說：“不尊不恭，不恭無禮�！惫耆搴営謱⒍Y與“敬”聯(lián)系起來�！段逍小氛f：“安而敬之，禮也�！睂⒍Y看成是安適而“敬”。在此對“恭”與“敬”的理解成為認識“禮”的關鍵�！肮А弊钟忠娪凇墩撜Z·季氏》：“君子有九思：視思明，聽思聰，色思溫，貌思恭，言思忠，事思敬，疑思問，忿思難，見得思義。”邢爵疏曰：“‘貌思恭’者體貌接物不可驕亢，當思恭遜也。……‘事思敬’者凡人執(zhí)事多惰怠，君子當思謹敬也。”從邢疏可知，與人交往外表當恭遜，內心當謹慎尊敬�！抖Y記·曲禮》又說：“是以君子恭敬撙節(jié)，退讓以明禮�！笨追f達疏曰：
何胤云：“在貌為恭，在心為敬。”何之所說從多舉也。夫貌多心，少為恭心，多貌少為敬，所以知者�！稌吩疲骸胺钕人夹�，接下思恭。”又云：“貌日恭�！庇帧渡賰x》云：“賓客主恭，祭祀主敬。”《論語》云：“巧言今色，足恭�！庇衷疲骸爸劣谌R皆能有養(yǎng)不敬，何以別乎？”又《孝經(jīng)》說：“君父同敬，惟母不同敬�！币源酥T文言之，凡稱敬多為尊。故知貌多為恭，心多為敬也。又通而言之，則恭敬是一。《左傳》云：“敬恭父命�！薄妒炕瓒Y》云：“敬恭聽宗而父母之言�！薄缎⒔�(jīng)》云：“恭敬安親。”此並恭敬連言，明是一也。
從孔疏可知“在貌為恭，在心為敬”，“恭”主要是指外在的恭敬之“行”，“敬”主要是指內在的恭敬之“心”�！肮Ь础边B在一起，表示外在之行（恭）與內在之心（敬）的統(tǒng)一。郭店儒簡將“恭”、“敬”與禮連在一起，雖未見二者連用，但也說明禮既是一種外在的恭敬之“行”同時也是一種內在的恭敬之“心”。
孔子也曾將禮與“恭”、“敬”聯(lián)系起來，如《論語·泰伯》載孔子曰：“恭而無禮則勞，慎而無禮則葸，勇而無禮則亂，直而無禮則絞。君子篤于親，則民興于仁；故舊不遺，則民不偷�！毙蠒m疏曰：“勞謂困苦，言人為恭孫而無禮以節(jié)之則自困苦�！笨鬃訉⒍Y與“恭”聯(lián)系起來，指出人若恭孫但沒有禮的節(jié)制就會困苦�！墩撜Z·子路》又載孔子曰：“上好禮，則民莫敢不敬。”邢昺疏曰：“禮義與信可以教民也，禮毋不敬，故上好行禮則民化之，莫敢不敬也。”由邢疏可知懂禮的人沒有不敬的，孔子認識到如果為上者喜歡施行禮教則民眾會受到教化，沒有不恭敬的�？鬃与m未明確說“恭”、“敬”的行為就是禮，但從其言論中能夠看出“恭”、“敬”就是禮，只是未明確表達出來。郭店儒簡在孔子及其弟子的基礎上明確指出“恭”、“敬”就是禮，這是在孔子認識的基礎上又前進一步，既將禮視為外在的“恭”又將禮視為內心的“敬”。郭店儒簡對禮的認識具有過渡性特點，將禮視為外在的行為規(guī)范正與禮的原義相合。郭店儒簡指出內在的恭敬之心也是禮，對禮的認識較孔子又前進一步，這一認識得到孟子的認可，孟子指出：“恭敬之心，禮也�！泵献痈嗟貜娬{“心”的作用，明確將“恭敬之心”視為禮，在郭店儒簡的基礎上將儒家對禮的認識向前推進一步。
總之，禮既是一種外在的行為規(guī)范又是一種內在的恭敬之心，因此若要得到禮在與人交往的過程中要恭敬待人（無論在行為及內心都要恭敬），這樣就能得到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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