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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上古人口土地情況的估計
中國歷史上第一個關于人口的準確數字見于〈漢書*地理志〉,據班固統計,在西漢孝平帝時期,全國的戶口數為:“民戶千二百二十三萬三千六十二,口五千九百五十九萬四千九百七十八。”這確實是第一個可信的數字。
而此前的戶口數字是多少呢?據〈后漢書*郡國志〉注引皇甫謐〈帝王世紀〉載,大禹治水時,“民口千三百五十五萬三千九百二十三人”;周成王時,“民口千三百七十一萬四千九百二十三人”;周莊王十三年,“千一百八十四萬七千人”;戰國時,“戍卒尚存五百余萬,推民口數,尚當千余萬”。〈帝王世紀〉所記的數字,不知何出,無法令人相信。
據范文瀾先生統計,戰國后期及秦統一時,人口數字當為兩千萬。(見〈中國通史簡編*第一編〉)這是根據蘇秦張儀分析各國軍隊數字(共五百多萬),再按四人出一兵的比例,得出來的。
皇甫謐〈帝王世紀〉中關于戰國時期的人口數字(千余萬),范老的數字(二千萬)雖然相差很大,但是,卻提供給我們一個方法,就是可以根據軍隊的兵力,推斷出全體居民的數字。
我們首先推斷武王伐紂時周人的兵力。
據〈史記*周本紀〉記載:“乃遵文王,遂率戎車三百乘,虎賁三千人,甲士四萬五千人,以東伐紂。”
然而,太史公關于周武王軍隊的數字,歷來有人懷疑。我們來看看戰國時人們的記載。
據〈尚書*牧誓〉載:“武王戎車三百兩,虎賁三百人,與受戰于牧野。”
〈孟子*盡心下〉載:“武王之伐殷也,革車三百兩,虎賁三千人。”
〈戰國策*魏策〉載:“武王卒三千人,革車三百乘,斬紂于牧。”
〈戰國策*趙策〉載:“湯武卒不過三千人,車不過三百兩,立為天子。”
《韓非子*初見秦》載:“武王將素甲三千,戰一日,而破紂之國,禽其身,據其地而有其民。”
〈呂氏春秋*卷八*簡選〉載:“武王虎賁三千人,簡車三百乘,以要甲子之事于牧野,而紂為禽〉”
〈呂氏春秋*卷十五*貴因〉載:“故選車三百,虎賁三千,朝要甲子之期,而紂為禽。”
以上各說,包括〈史記*周本紀〉在內,都認為是戰車三百輛。如果按古兵法一車七十二人計算,武王伐紂時的兵力應該是兩萬人左右。
太史公所說的四萬五千人,不知何本,很可能夸大了。
張守節《史記正義》曰:“謂戎車三百五十乘,士卒二萬六千二百五十人,有虎賁三千人。”張守節也認為周軍數字為二萬多人。
武王克商,是周族歷史上的大事,具體的年分已不可考,有公元前1026年之說,有公元前1066年之說,近年又有公元前1040年之說。年代雖然久遠,但,一些細節,卻是可信的。如甲子日滅商,決戰于牧野,革車三百乘等等。例如,關于甲子日滅商,這一具體的時間經常見于史籍。古人迷信,由于商人以甲子日滅亡,甲子日便被視為不吉祥的日子,行兵作戰,皆要避開此日。這一日期,已經得到了考古的證明。1976年,在陜西臨潼出土了西周初年的青銅器——“何簋”,何簋共有三十二字的銘文,開頭即有“武征商,唯甲子朝”的字樣。證明了史書上關于“甲子日滅商”的記載。
“革車三百乘,虎賁三千人”也是這樣,由于武王率“兵車三百乘,虎賁三千人”以滅商,“三百乘”同“三千甲士”也成了吉祥數字。《左傳》中有大量關于“三百乘”與“三千甲士”的記載:
閔公二年載,衛國遭受狄人的打擊后,齊桓公“使公子無虧帥車三百乘,甲士三千人,以戍曹”。
僖公二十四年,“晉侯(文公)逆夫人嬴氏以歸,秦伯(穆公)送衛于晉三千人,實紀綱之仆”。
僖公三十三年春,“秦師過周之北門,左右免胄而下,超乘者三百乘”。
成公十八年,楚鄭聯軍取彭城,也是“以三百乘戍之而還”。
定公十年,齊魯夾谷之會,盟書中規定:“齊師出境,而不以甲車三百乘從我者,有如此盟”。
春秋初年,衛國被狄人所滅。在齊桓公的幫助下,衛國復國。《左傳》中也以“三百乘兵車”做為一個標志:“衛文公大布之衣……元年,革車三十乘,季年乃三百乘”。
可見,“革車三百乘,虎賁三千人”已經成為周人的傳統用兵數字。
既然我們明確了武王伐紂時的兵車是三百乘,以每車七十二人計算,周人當時的軍隊數字,就應該是兩萬人左右。
上古的軍事行動是一種闔族行動,全體男子都要參加。因此,若按四人出一卒計算的話,周闔族人口不足十萬。若按三人出一卒計算的話,周族的人口應該在六七萬之間。由此向前推算,百年前古公亶父時期,周族的人口數字,很可能不過數千而已。
這種小國寡民的情況,我們可以參照春秋初年的衛國的情況來了解。
據《左傳*閔公二年》載:前660年,“狄人伐衛”,衛國上下離心,抵抗不力,衛遂為狄人所滅。“衛之遺民,男女七百有三十人,(齊桓公)益之以共、滕之民,為五千人。”衛國的武裝力量僅存“革車三十乘”。 “衛文公大布之衣,大帛之冠,務材、訓農,通商、惠工,敬教、勸學,授方、任能。” 經過二十多年的努力,兵車的數量增加了十倍,達到了三百乘,衛國的人口數字也應該增加十倍,達到五六萬人。當然,衛國的五六萬人口,不可能全是自然繁殖的,狄人進攻時,會有大量的人口逃亡,以后又逐漸返回祖國。如果說,衛國能經過二十幾年的努力,使人口數字增加十倍的話,那么,以武王滅商時的十萬人口,推斷百年前太王時期周族的人口數字為數千人,則應該是合理的。
春秋后期的吳越之戰時的情況,也可以作為一個參考:
哀公元年,越王勾賤被吳戰敗,“越子以甲楯五千保于會稽”,僅剩下壯丁五千人。屈膝求和后,“越十年生聚,而十年教訓”,“臥薪嘗膽”,努力恢復人口。終于,到哀公“二十二年冬十一月丁卯,越滅吳”。越國滅吳時的兵力,當在十萬以上。除收集散失人口外,這其間大繁殖的人口是肯定的。
同理,如果說越國的人口能夠在二十二年的時間內增長十倍的話,那么也可以反證,根據武王伐紂時的六七萬人口而推斷百年前周族人口不過數千,也應該是合理的。
與人口稀少相對應的,就是當時存在著大量的可懇荒地。
《詩經*大雅*綿》描寫周族在古公亶父的率領下,來到了岐下,情況是:
“周原瞴膴,堇荼如詒,
爰始爰謀,爰契我龜,
曰止曰時,筑室于茲,
乃慰乃止,乃左乃右,
乃疆乃理,乃宣乃畝,
自西徂東,周爰執事。”
周原土地肥美,野草叢生,乃是一片待開墾的處女地。這種無人居住的大面積荒地,
決非僅此一處。夏商周三代的闔族大遷徙,正是由于有廣闊的空間可供人們選擇居住,有足夠的荒地供人們開墾耕種才能行得通。據〈國語*鄭語〉,〈史記*鄭世家〉記載,直到西周后期,宣王,幽王時,“雒之東土,河濟之南”,還有可供鄭國遷徙居住的大片荒地,于是,鄭國就從關中地區遷到了中原地區來。
在古史傳說中,常有圣王“讓畔”的口碑,最有名的當屬大舜和周文王。
〈韓非子*難一〉載:“歷山之農侵畔,舜往耕焉,期年而畝汌(左田旁)皆正。”
〈史記*五帝本紀〉曰:“舜耕歷上,歷山之人皆讓畔。”
〈詩經*大雅*綿〉曰:“虞芮質厥成,文王蹶蹶生。”漢毛萇注曰:“虞芮之君,相與爭田,久而不平,乃相與朝周。入其境,則耕者讓畔,行者讓路。”
韓非,司馬遷,毛萇都把耕者讓畔歸于圣賢的教化,其實,這正是當時人口稀少,土地充足的物質基礎,才決定了人們對土地的相謙相讓的“讓畔”意識。到春秋以后,由于長期的定居生活和人口的大量增加,土地由相對不足而進而發展到絕對的不足,各階級之間,各階層之間,才開始了對土地的殘酷爭奪。也進而產生了“寸土必爭,寸步不讓的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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