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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談中國古代的文字獄
>文字獄是指當權者為了維護自己的統治,打擊異己份子,鎮壓不合自己口味的思想言論而制造的一些因言說而犯罪的案件。不過,在中國歷史上制造的很多文字獄是完全沒有意義與目的的,可以稱之為毫無目的的殘酷。這種殘酷純粹是愚昧殘暴的表現,是獨裁者權勢膨脹到一定程度的產物。
因言論而得罪,在中外都是有的,但就論鎮壓之烈、規模之大、持續時間之長,則中國可穩做第一把交椅。大家都知道,在中世紀,意大利有個宗教裁判所,是專門用來鎮壓基督教世界的新生思想的,幾百年下來處理了幾萬人,而中國皇帝興辦的一個文字獄案件便能殺掉幾千人。
文字獄與中國思想史
中華民族的思想在春秋戰國時絢麗無比,當時有諸子百家,百家學說盛行,而孔家只是其中一家而已。流行度還比不上楊家學說與墨家學說。有《孟子》為證。孟子在《孟子` 滕文公章句下》里說:“天下之言不歸楊,則歸墨。”可見孔門生意實在是清淡。究其原因,還在于當時各諸侯國忙于征戰,精力不夠,實在是管不了老百姓的想法。托戰亂的福,中國的各種思想在那時得到大發展,替中華民族狠狠地掙了一回臉。如果沒有這個諸子時代,中國能不能稱得上一個具有悠久歷史的“文明”國度還是個大問題。使中華民族躋身于先進民族,諸子功不可沒。
因為,一個沒有思想沒有品行的民族,無論怎樣博大,也只是行尸而已。
等到秦朝建立,獨夫秦始皇有了余閑,便管起天下人的思想來了。由于秦始皇無道,性情殘暴,當時有許多批評他的人,這些人還引經據典,說古時候是怎樣的,說孔子、墨子是怎樣講的,于是秦始皇大怒,放了一把火,把天下除醫藥、卜筮、種樹之類(用現在的話來說外,就是純技術類的書)的書以外,其余的全都燒了,意思是看看你們還能引什么經論什么據來批評我。誰知,還有一些“愣頭青”(主要是儒生與方士)看不清形勢,居然還堅持自己的思想,憑著自己記憶中的先圣的話語來誹謗秦始皇先生,秦始皇先生又大怒了,于是來個斬草除根,把這些儒生與方士全都活埋了。這一下,天下才“果真”是鴉雀無聲了。于是秦始皇先生非常高興,自以為江山穩固,可以傳遞萬世了,可惜的是,十五年后,不僅秦始皇先生本人,連他所有的親族都被天下人殺光了,于是中國從此無嬴性。
到了漢朝,采取了相對溫和的辦法,不燒書,不坑儒,而是抬出儒家,一統天下。他們的策略很簡單,如果你想當官,你就得接受儒家思想。如果你有別的思想,對不起,請你走人。
到了唐代,建立了科舉制,這個時候,你想當官,不僅僅是接受儒家思想就夠了,還得精通儒家思想,熟讀五經方有上線的希望。其次宋元明清時代,各個朝廷都抬出儒家思想來壓人,不僅如此,到了明清時期,儒家思想也不過是皇帝手中的玩物罷了,朱元璋就聲稱:“孟子這老頭假如還在的話,就把他抓過來給宰了。”為什么?因為孟子說過:“民為本、社稷次之,君為輕。”還說:“君有大過則諫,反復之不聽,則易位。”“君之視臣如犬馬,則臣視君如國人;君之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寇仇。”孟子的這種民本民主思想是大大不利于獨裁者的恣意統治的,自然就被超級獨裁者朱元璋同志所痛恨了。
中國的統治者其實是沒什么真正主義、真正信仰的,對他有用的他就要拿過來加以強化,對他沒用的雖是儒家思想他也要加以摒棄的。
壓制思想的極端表現就是制造大量的文字獄。中國的每個朝代都制造了大量的文字獄。在這種高壓統治下,別說是發表異端思想,連在私下里痛罵一聲狗皇帝都是需要極大勇氣的。弄不好就會被滅九族。
中國的文字獄的歷史也就是中國人思想被壓制的歷史。也就是中國人被統治者愚化的歷史。也就是中華民族從先進民族蛻化為劣等民族的歷史。中國,自秦朝以來便再無世界級的思想家、哲學家了,原因很簡單,一個人連自己有自己的想法都是一種罪惡,你叫他怎樣成為思想家?何況,一個思想家的生成,是需要吸收很多人的思想養料的,當這些養料都無法采到時,又何以站在巨人的肩上,以完善其思想?
由于中國的特殊性,中國人的思想大放光芒,有所成就的時期都是在戰亂時期:春秋戰國時期、三國兩晉時期、五四時期與軍閥混戰時期。這倒不是說戰爭是思想的孵化器,思想一定要在戰亂時期才得以生長。不是這樣的,只是中國比較特殊而已,一代又一代統治者總是不盡余力地壓制各種思想。以圖得所謂的穩定與長治久安。
文字獄與制度的設計
就人的天性而言, 是喜聽頌詞而惡聞諫語的, 所謂良藥苦口而利于病,忠言逆于耳而利于行, 忠言在很多時候都是逆耳的。歷史上愛聽阿諛之詞的舉不勝舉,但專愛聽逆耳之言的好象沒幾個。即使是圣明如唐太宗,這個一千年才出一次的仁君(《舊唐書》稱他為“聽斷不惑,從善如流,千載可稱,一人而已。”),也有受不了他手下那個忠心耿耿的諫官魏征的時候,有一次退朝之后對他老婆說:恨不得把這個鄉巴佬活活宰掉。還好他老婆見識比他更高超,總算勸住了。
天下人都有愛聽好話、惡聽批評之語的通病,一言不和,撥刀相向實在是常事。作為一般百姓而言,手頭既沒刀,也無權力判人死刑,雖然在氣頭上,大罵幾句也就罷了。但如果是皇帝的話,就不一樣了,他一發怒,就說:“推出去斬了。”于是那個跟他言語不合的大臣就被斬了,一點余地都沒有。雖然以后后悔了,最多也就把這個大臣的墓修一下,給他的兒子封個官,給這個大臣謚封個什么忠侯之類的號也就罷了。
然而,這個好大臣終究是不能爬出墳墓了,而他的能興邦利國的好建議也終究因為時世變遷而終究作廢, 徒留遺憾。
由于古代中國的極權設計, 歷史上敢進觸怒皇帝的忠言, 敢說觸怒皇帝的真話的大臣向來就少, 畢竟, 生命誠可貴, 來一趟世間實在是不易, 誰知道這次來過以后到底還有沒有機會再來, 何況大臣們向來能吃得腸肥腦滿的, 對人生更是滿足。在這種情況下,能瞞當然是瞞了,能不說當然是不說了,中國歷史上雖提倡“文死諫,武死戰”,但死諫的臣子實在是很少,這不能說臣子們的覺悟不高,畢竟,這個代價太大了。設想你是臣子,你會為了一句說了也不見得被采納的諫言,而冒被夷九族,身被零剮的危險嗎?
不是臣民的覺悟,而是制度的設計自然地使每個人變得越來越馴服,越來越膽小怕事,也越來越不敢講真話,到后來,連腦子也懶得動了。
所以,一個良好的制度應該制約每一個人的權力,以保證人們敢于開動腦子,提建議,說真話,反之,沒有一個平衡權力的機制,比如在皇權社會里,即使皇帝老兒提倡人們進諫,人們也未必敢進諫,畢竟,你一火起來,我的腦袋就要搬家了,誰知道你皇帝老兒什么時候翻臉啊。國外有句名言,總統是靠不住的。只有在一個權力平衡的社會里,一個在制度上保證了說話者沒有后顧之憂的社會里,真話、實話才會逐漸得到興盛。
而一個人人敢于講真話,人人敢于動腦子,搞創新的時代才會真正來臨。
而在一個不僅不提倡講真話,而且在制度上也打壓說真話者的社會里,那么,我們除了能聽到假話、大話、空話、廢話、屁話外,還能指望聽到什么呢?
中國歷史上文字獄之異葩奇觀
最早的文字獄:夏桀所制造的關龍逢一案
夏朝末代皇帝桀是個昏君、暴君。史稱:“桀為酒池,可以運舟,糟丘足以望十里,而牛飲者三千人。關龍逢進諫曰:”為人君身行禮儀,愛民節財,故國安而身壽也。今君用財若無盡,殺人若恐弗勝,君若弗革,天殃必降而誅必至矣。君其革之。“立而不去朝。桀囚而殺之。
“莫須有”的文字獄案件:顏異死于腹誹
漢武帝時,由于連年對匈奴用兵,國庫空虛。漢武帝為了籌錢,發行了一種皮幣(原料是皇家園林上林苑中白鹿之皮),其法定面值抵錢40萬,而當時王侯宗室朝賀所獻蒼璧才值錢數千。皮幣發行后,漢武帝向大農令顏異征求意見。顏異認為這種皮幣脫離了實際價值,表示反對。漢武帝因此懷恨在心。恰逢有人因別的事控告顏異,漢武帝便命張湯受理此案,而張湯本來就是與顏異有私仇的人,他秉承漢武帝的旨意,一心要置顏異于死地。調查得知:顏異曾與客人交談,客人說起朝廷政令多有不便,顏異“微反唇”,即嘴唇略微動了一下。(王先謙《漢書補注》云:“顏異聞客語,不敢應,而倉促自禁,不覺微笑而褰唇耳)張湯據此上奏,說顏異身列九卿,見政令不便不向朝廷奏告,而私下”腹誹“(在心中誹謗),于是處以死刑。真是欲加以罪,何患無詞!連肚子里怎么想都成了一種罪證。(誰知道你肚子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最殘暴最荒謬的文字獄制造者:朱元璋。
此公為一極端變態之人物,這一點從此公的畫像即可看出。此公的相貌在相書上被稱之為“五元朝天”。“五元朝天”實是“五官朝天”之意。意思是指他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巴、耳朵都露出來往天上翻,確是一副可怕的尊容。不過,相書上又說,這“五元朝天”是相貌中的極品,是注定了要當皇帝的,這一點本人甚為懷疑。
由于出身貧賤,父母長兄早亡,此公替人打過工、當過流浪漢、當過盜賊、后來當了和尚,和尚廟被起義軍燒后,就跟起義軍一起打戰去了,最后當了皇帝。
由于相貌不好,出身不好,學歷又不夠,朱先生內心深處便有了一種深深的自卑感,對別人的言辭就特別敏感起來。
表箋之禍:明初定制,凡遇正旦(歲首)、冬至、萬壽圣節(皇帝生日)等節日,及冊立太子等慶典,各級官府須上表箋祝賀。這些表箋基本上都是由官府訓導、學正(相當與現在的秘書長、辦公廳主任之類的)出于職責寫的,本是官樣文章,走走場用的,誰知朱先生對這個卻很計較,總是用異樣的眼光去讀這些文章,結果由于他讀書不多,對字音字義、文理文脈、用典藻飾等半懂不懂,于是正經本分的文章經朱先生一讀,都成了含譏帶誚的文章,害的絕大多數的秘書長都成了冤死鬼(據說幸免于難的只有蒲州學正張某一人)。
請看朱元璋先生的光榮事跡:
北平府學訓導林伯瑾所寫的《賀冬節表》,內有“垂子孫而作則”一句,本是一個天大的馬屁,說朱先生不僅自己,連他的子孫都是人類的模范、表率,雖知朱先生把“則”附會為“賊”,于是被殺。
杭州府學教授徐一夔作賀表,內有“光天之下,天生圣人,為世作則。”這個馬屁更響了。但朱先生看了,把光附會剃光頭為僧,把“圣”附會為“僧”,把“則”附會為“賊”。于是,被殺。
陳州訓導周冕作《萬壽賀表》,內有“壽域千秋”之句。果然是個美好的詞句。可是朱先生看了,把“壽”附會為“獸”,加上不認識“域”字,把“域”誤讀為“或”字,而“或”字與“禍”字同音,于是,被殺。
德安府訓導吳憲作《賀立太孫表》,內有“天下有道”之句,被朱先生附會為“天下有道”,于是被殺。
例子不勝枚舉。朱先生這一路殺下來,直殺得天下讀書人膽寒不已。直叫道:“請給我們一個做奴隸的規矩吧。”圣明仁慈的朱先生終于動了慈悲之心,命翰林學士劉三吾制定了一篇《慶賀謝恩表箋成式》,從此“秘書長”們寫此類文章時只要照抄即可。總算可以茍活下去了。從這個事例中我們可以看出,想當一個安穩的奴隸也不是唾手可得的,而是經過無數奴隸先輩們流血犧牲換來的。
最令人悲痛的文字獄犧牲者:方孝儒先生
圣明的朱元璋先生生了個圣明兒子,叫朱棣,這個朱棣先是被封做燕王。后來看看他的侄兒建文帝軟弱可欺,就起來造反,最后把建文帝逼死了,自己當了皇帝。
朱棣先生當了皇帝后,覺得應該找個天下最有名望的文人寫個登位詔書,當時天下最有名望的文人是方孝儒先生。于是朱棣找來方先生。逼他寫詔書,可是方先生認為他這個皇帝來路不正,不肯寫。朱棣就發怒了,問:“你到底寫不寫?你不怕我殺你九族嗎?”哪知方孝儒是個極其倔強的人,他說:“你即使殺我十族我也不寫。”朱棣聽了大怒,果真下令滅其十族。
我們都知道,中國的統治者雖嗜殺成性,但是最多也就滅九族。方孝儒是第一個被滅了十族的人,他的學生也被當做一族殺掉了,真是可憐啊,這一殺總共殺了847 人。
當年燕軍南下時,朱棣的老師,也是他的主要謀士姚廣孝臨別前囑咐他千萬不要殺方孝儒。說:“你當了皇帝后,必會設法讓方孝儒出來為你服務,然而方孝儒一定不會聽命于你的,這個時候,你一定不要殺他。因為,你殺了方孝儒,天下‘讀書種子’就絕滅了。”當時朱棣是答應了,可惜,暴君畢竟是暴君,方孝儒終被滅了十族。好殘酷的手法,至今讀來,猶覺毛骨悚然。
最熱衷于制造文字獄的皇帝:乾隆
乾隆一朝,制造的文字獄案件總數在140 次以上,連瘋人說瘋話都不放過。乾隆期間因瘋人說瘋話被處死的有六起。如劉三元案。劉三元本一向瘋癲,自稱夢見“神道對我說,我乃漢朝后裔,要天下官員扶持”,并把這些話寫了下來。后來這事傳到了乾隆耳里,乾隆才不管他有沒有瘋,馬上通過督撫下令把劉三元擬大逆罪凌遲處死。更可惡的是,乾隆熱衷于查禁各類圖書,明令全國查辦有“違礙”之書,還把查書力度與官員政績掛鉤起來,經過十九年的查禁,乾隆終于成功的銷毀了十幾萬部圖書。到了乾隆后期,文字獄造的差不多了,書也查光了,終于成功地把神州4 億人民變得鴉雀無聲,真正達到了“萬馬齊喑”的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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