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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關村走向沒落?
中關村憑借積累,未來很多年都依然是中國高科技的重鎮之一。然而,接下來幾年之內,中國高科技仍將度過一段為期不短的“沒有中心”的發展階段。誰能成為中國高科技的下一個中心?這個問題已不再是媒體佐料。用不著多少年,中關村除了曾經的榮譽和輝煌之外,就沒有什么可以炫耀的資本了。
2004年,中國高科技產業發展出現拐點:中國高科技產業由于資本市場退出形式的好轉,以及網絡熱潮的重新回暖,而被注入全新活力,開始步入新一輪黃金時期。2003年12月,攜程旅行網在納斯達克成功上市,隨后,靈通網、中芯國際、Tom.com等相繼在納斯達克上市,中國公司在美國演繹新一輪資本市場的神話?上В谶@些活躍的因子中,我們幾乎看不到中關村的影子。
中關村究竟怎么了?!
第一章:痛失“技術中心”地位
中國入世2年多,跨國公司越來越依賴中國市場,利益的籌碼、規則的尺度和方向也在發生轉移。短短一兩年之內,我們可以在自主技術和國家標準方面大膽出牌:推出3G標準、無線局域網國家標準WAPI,推出了與DVD標準抗衡的EVD技術,推出了多種“中國芯”,國產Office和Linux進入政府采購……國家開始出臺“人才、標準、專利”的整體性戰略、信息安全戰略和產業競爭戰略?梢哉f,中國高科技領域的自主知識產權和創新技術開始進入蓄勢待發的質變階段。
正是在這種前所未有的大好時期,曾引領中國高科技產業走向技術創新潮流的中關村卻開始面臨前所未有的失落。中關村在全國各地遍地開花的技術創新浪潮中開始逐漸被“邊緣化”。不但再也沒有涌現領導全國的創新技術和創新企業,而且像方正和聯想等產業領頭羊也開始陷入前所未有的困境。
上述事實無一不在告訴我們:深受“貿工技”思想影響的中關村明顯開始落后于時代潮流。中關村不但眼睜睜錯失了互聯網的第二次浪潮。而且在硬件、軟件和通訊等領域也眼睜睜錯失領導權。
“去中心化”是現階段中關村的一項重要的特征。
失之交臂的中國互聯網領導地位
中關村的尷尬首先表現在熱中之熱的互聯網。
中關村是上一輪互聯網熱潮的中心地帶,但局面正出現急劇變化,連累北京不再是互聯網熱潮的中心。
2003年中國高科技領域最大的事件就是互聯網開始強勁復蘇。繼2000年新浪、搜狐、網易等“中國網絡概念股”在納斯達克登陸之后,中國互聯網開始掀起規模更為壯觀的第二次浪潮。
2003年12月8日,攜程旅行網正式在納斯達克上市,接著上市的互聯網企業還有靈通、空中網、盛大、騰訊、百度、Tom.com、慧聰等。除了慧聰和百度之外,其他公司幾乎都已經與中關村沒有關系。值得注意的是,真正領導這次上市浪潮的是盛大、騰訊、攜程等公司。他們與中關村也沒有關系。
而且,曾經在第一次浪潮中引領潮流的新浪已經將總部搬離中關村,注冊到了上海。北京的市場主體也遷移到朝陽區,曾經熱鬧一時的電子商務公司8848和雅寶以失敗告終,基本退出了歷史舞臺。
在互聯網漸入佳境之際,中關村已經把自己的創新優勢拱手相讓。而在代表互聯網未來趨勢的無線技術、寬帶技術、內容和增值服務等方面,中關村基本上處于沉默狀態。
錯失第二次互聯網熱潮不僅僅是偶然,而是一種必然,只是中關村全局性危機的一個最明顯的體現而已。
中關村大企業趨向庸俗化
企業文化與創新文化相互融合、彼此滲透的失敗,是中關村技術創新衰弱的內在根源。這種文化的割裂(甚至對抗)是中關村最大的失敗。其結果就是,經過多年發展,中關村企業的技術水平相對地大大下降。如今中關村再也沒有任何一項可以代表時代水平、具有相當競爭優勢的技術。企業是大了,但技術含量已經無可挽回地下降,而且他們共同的命運是:企業越大,生存壓力越大,也越是無力投入技術研發。
于是,必然的故事發生了。王緝志、倪光南、王選3位早期“村民”先后被“逐”出企業,而且,他們當年創造的技術已無可挽回地在市場上衰弱了。這是他們個人的失敗,也是企業本身的失;這是他們個人的悲劇,更是這些企業乃至整個中國IT業的悲。何茨茉谒麄冊屑夹g創新的基礎之上,形成持續的技術創新能力;沒能建立機制,讓更年輕的技術人才接續他們的成果,及時升級換代。中國IT企業的技術創新能力,就像中關村企業的校園文化一樣,被生生窒息。
更令人痛心的是,聯想、四通、方正、清華同方、北大青鳥等從中關村成長起來的大公司,在進入資本市場獲取大量寶貴資金之后,卻最終失去了自我:失去了高科技領域最重要的專注,失去了自己的核心競爭力。
目前,中關村已有上市公司56家,占北京上市公司總數的一半。園區企業在大陸主板市場融資比上年增長1倍,在香港證券市場融資比上年增長近8倍,F在的融資局面與10年前相比,已是天壤之別。流淌在中關村的金錢已經洶涌成河。但是,中關村不但沒有在金錢中崛起,反而看到的更多是在金錢中淪陷。
中關村那些功成名就(成功融資上市)的企業,其中大多數與許多上市的最平庸的傳統企業為伍,介入房地產、貿易、娛樂、食品等,也學會了股市交易等,陷入無方向的多元化擴展和逐漸庸俗化的發展方向。短短幾年之間,這些大企業越來越看不出他們的高科技元素,也看不出中關村的特色,他們淪為國內無數平庸的上市公司一個模樣,與他們一起陷入另一種“同質化”競爭的泥沼!
“機制”是個最好的借口,但僅是“機制”問題嗎?與傳統產業相比,中關村的這些大公司幸運多了,但是這些企業的不斷庸俗化、甚至淪陷的背景,恰恰是機制在不斷改進,企業的重要管理者一個個成為百萬富翁、乃至億萬富翁之后。
中關村大公司的庸俗化趨勢,徹底改變了中關村的發展方向,必將引導著一批又一批富有創新活力的企業重蹈覆轍!這是中國高科技企業發展的一大悲哀!如此趨勢下去,是不是多年以后,我們就得發出這樣的疑問:中國還有高科技嗎?中國真能領先印度嗎?
上海、深圳的崛起說明了什么
在人們的心目中,中國IT業的最佳象征非聯想莫屬。但是,如果我們現在將華為與聯想放在一起相比,把聯想最具特色的廠房與華為的研發大樓相比,你不能不承認華為與聯想已完全不在一個層次。
華為的國際化勢頭不可阻擋,2003年海外收入超
過10億美元,占總收入的27%,幾乎增長一倍;2004年,華為海外收入將達15~20億美元,1~2年內海外收入將占總收入的40%。一個巨大的海外市場已經開啟。
而中關村的聯想不但沒有任何國際化進展,在國內高端市場開始遭受戴爾等跨國公司的強烈侵蝕,低端遭受神舟電腦等地方品牌的打擊。當然,聯想的出色是不容置疑的,它卓越的市場能力使得未來的聯想在中國市場依然會叱咤風云(自身技術積累、國際競爭狀況和行業特性都決定了數年之內,聯想的國際化還是一個可望不可及的夢想)。但是,華為卻已經實實在在置身在一個更高的境界上:華為的技術積累與全線產品已經與國際一流水平看齊,占華為一半員工的研發隊伍已經與當下的行業領導者——思科基本相當。
可惜,高科技的中國力量居然不是崛起在中關村!這個局面放在5年前來預測,簡直就像天方夜譚,而如今是活生生的事實。未來更將很快清晰呈現。
中關村20多年的發展,名聲如日中天,但是卻始終沒有在全球IT業產業鏈中真正找到突破口,能夠強有力地切入其中。上海的半導體和深圳的通訊設備,已經比中關村固守國內市場的產業生態大大高出了一個層次。
半導體領域的中國力量已經在上海初現輪廓,而且已經指日可待。在集成電路設計領域,近兩年來,上海IC設計業發展十分迅猛。集成電路制造業已列為上海IT產業發展的重點,而且今后也將是上海的戰略性產業。目前,上海擁有4英寸芯片生產線1條,6英寸芯片生產線2條,在建的4英寸和6英寸混合線1條,已建和在建的8英寸芯片生產線7條,全年產能高達60萬大圓片,產值約70億元人民幣,比2002年翻一番。2004年產能將進一步釋放,預計產值將達到25億美元。預計到2005年,上海集成電路產業的國內市場和國際市場占有率將分別達到10%和1%。
《福布斯》雜志曾在“芯片泡沫”一文中,更是使用“血洗”的字眼來形容中國半導體產業在世界范圍的崛起。不管如何夸張,中國半導體力量的崛起已經是歷史的必然。很遺憾的是,中關村在這樣的歷史性機遇面前完全失之交臂。
第二章:技術創新棲息地的淪陷
這是一個世界罕有的地方:聚集了中國36%的兩院院士、58所高等學府、218家國家級科研院所,中關村的技術源頭覆蓋了所有學科。曾幾何時,在我們的經濟學家們大談特談“比較優勢”的時候,中關村被當作實現了激動人心的創新的典范,中國大地上掀起了一陣“知本家”風暴。中關村也從此以產業聚集的特色成為中國“硅谷”。
但是,中關村正在“空心化”,它離知識經濟似乎越來越遠,離實體經濟越來越近。近幾年中關村鮮有重大的技術創新,多的只是炒地皮的商人。黃金般的產業群落如今已七零八亂,健康的產業生態受到強大的“官”本位文化和“暴發戶”文化的雙重侵蝕。基于此,我們必須承認,科技創新的中關村正在淪陷。
一個方向性的危機
中關村過去的成功在哪里?中關村的精神在哪里?
要回答這個問題,我們必須把中關村和惟一的參照——硅谷進行對比。硅谷因為是高科技草根力量最佳的孵化地才輝煌無比;中關村曾經是高科技草根力量最活躍的集散地才成就了今天。所以,我們將硅谷放置在過去50年全球IT業的發展歷程中,將中關村放置在過去20年中國IT業的發展歷程中做相對比較,依然最有效。
自第二次世界大戰以來,硅谷為四次技術浪潮的草根力量提供了最佳的棲息地,也就成為四次技術浪潮的中心。第一次的推動力來自于國防工業,第二波發源于半導體,第三次則是個人電腦,最近一次當屬新興的互聯網。李鐘文、威廉·米勒等人在《硅谷優勢——創新與創業精神的棲息地》一書中寫道:事實上,信息技術每一次重大的進步,都由一家在硅谷誕生成長的公司來領導:集成電路(國家半導體、英特爾、AMD)、個人電腦(蘋果)、工作站(惠普、太陽微系統)、三維圖像(硅谷圖文)、數據庫軟件(甲骨文),還有網絡計算器(3Com、思科)。而在最近的互聯網繁榮昌盛中,網景、Excite、@Home與eBay的驕人戰績又再次證明了硅谷的實力:盡管地價飚升、勞動力成本上漲、國際競爭激化、商業環境周期性惡化,孕育著創業精神的硅谷卻始終在信息技術的滾滾大潮中領先群雄。
而20世紀80年代,接續全球個人電腦浪潮而崛起的中關村,匯聚了個人電腦硬件和軟件上下游幾乎所有草根力量。90年代中期以后,借助歷史的積累,新浪、8848、雅寶等又一支以互聯網為契機而崛起的草根力量呼應了全球的互聯網浪潮,從政府體制的視野之外崛起,從聯想、方正、四通等大公司的身影下崛起,可是此時此刻的中關村已經暮氣沉沉。這第二波技術浪潮沒有能夠托起中關村的第二次輝煌,反而在大形勢和小氣候的雙重夾擊下,很快在中關村沉沒。當2003年互聯網浪潮再起,中關村已經殘酷地被邊緣化!
千萬種辯解,我們都不能偏離這最根本的一點(現在中關村的危機就是基于此):中關村的發展已經發生方向性的轉變,其資源不再重點為草根階層和新興力量服務,而主要是為成熟壯大的階層和強勢力量提供服務。
據報道,在2001年用于中關村建設的高達100億的投入中,絕大多數流向了“基礎建設與硬件改善”。2002年上半年,用于支持中小企業技術創新的創新基金投入僅為1.6億元左右!叭郎p兩免”固然是中關村給予創業者的有利條件,但更多的是眾多小公司在變相利用這個優惠政策。
因此,中關村面臨的不是一般的危機,而是方向性的。中關村不再給技術草根力量以機會,技術創新也不會再給中關村下一次機會!良性的自我增長的循環也就逐漸休止。游戲就是如此簡單,規則就是這樣明了。曾經極具硅谷形態的中關村在一次性的爆發后,卻失去了一次次持續爆發的根本活力。如果把硅谷比喻為一次次不斷噴發的活火山,那么,中關村只是一次性噴涌的死火山。
西瓜和芝麻都丟了
中關村的理想之路是從IT市場生態過渡到IT產業生態,然后在發展到IT技術創新生態。如果順利,這個不斷升級的三部曲可望在21世紀前10年完成?上,在20世紀90年代,中關村在從IT市場生態向IT產業生態過渡中,沒有能夠順利完成,直接導致了技術創新生態的失敗。而且,更尷尬的是,西瓜沒有揀著,芝麻也丟了。中關村最原始的IT市場生態本身的發展也瀕臨挫敗。
中關村的建設問題很復雜,積極、消極的因素都很微妙。但是,其中最痛心的也是最不應該的是,中關村的建設破壞了過去的發展基礎——市場生態。8年前甚至10年前,走一趟中關村,都可以直接感受中國IT市場、甚至全球IT市場的
最新脈動。
但是,正是這個市場的原生態,給了中關村最準確的市場敏銳感。因此,當時幾乎所有的企業,包括IBM、蘋果都將產品發布的地點毫無疑問地選在中關村。而現在這個市場生態基本消失。到海龍、太平洋依然可以接觸到各種各樣的產品,卻再也沒有中關村獨特的市場敏感度。
也正是這個外表一點不美好的市場,一個屢屢被媒體被政府整頓和批評的市場,匯聚了中國IT業軟硬件廠商,匯聚了生產制造、研究開發、倒買倒賣的各路上下游廠商,并且輻射到北京周邊,乃至全國各地。這是中國IT業真正完整的原生態的產業中心。中關村如同一塊磁石一般,吸引了對IT業敏感的各種投機者、夢想家、生意人,甚至騙子和盜版經營者。這些五花八門的人士來自全國各地,走向全國各地,他們之間構成了“強紐帶”和“弱紐帶”,形成了基本的社會網絡。通過這個網絡彼此銜接,傳播信息,完成交易。這個網絡就是中關村影響力和市場力得以主導全國的基本環節。
當然,當年中關村里極具生命力的草根力量看上去實在不太文雅,不但與世俗觀念中的高科技形象格格不入,同時也難免交織著丑陋,甚至犯罪。于是,通過政府部門一次次掃蕩和打擊,這些野火燒不盡的草根力量,除了一部分利用時機脫胎換骨外,大多數還是逐漸消失。
在大興土木的歷程中,原始的初級的市場生態被成功消滅了。但是,我們并沒有構建起更高級的市場新生態。中關村安靜了,干凈了。高樓大廈的現代化實現了,但是中關村企業與企業之間,上下游之間的網絡卻從此隔絕在寫字樓之間,消失在高樓大廈之中。
一位網友如此寫道:“楊元慶時代的到來,聯想也就邁進了服務器時代、掌上時代、手機時代、關聯應用時代。接著,萬億次服務器來了,4萬億次服務器來了,中國服務器第一品牌之爭來了,聯想科技巡展來了,一霎間把整個2003年鬧得不可開交,把上上下下的官員、群眾和媒體看得目瞪口呆,紛紛把這一年記作聯想的‘技術元年’!
是的,聯想之大似乎已經無所不能。不需要無數公司構成的社會網絡,不需要產業上下游之間的緊密互動,不需要速度極高的信息共享。聯想自己可以搞定一切,中關村就是它的天地,中小企業在這里沒有多少天空。
《計算機世界》記者雍忠瑋在《中關村的“植物群落”》一文寫道:“在中關村,的確生活著這樣一大群中小企業,它們如同灌木叢般掩藏在幾家大企業之下,營養嚴重不足,先天缺乏進攻性,開了又關,關了又開,自生自滅而已,我們稱之為——中關村的‘植物群落’!
“從往昔中關村‘巨人’到今天的凋敝,‘資源型生存’企業的風光不再,到中關村大大小小的企業依舊在‘關系經濟’中苦苦掙扎,自然有人提出了這樣的疑問:‘中關村為什么沒有與時俱進’,抑或‘進步太慢’?一旦‘資源型生存’環境消失,投資和相應的政策環境又未能跟上,中關村中小企業的‘嚴重營養不良癥’開始凸現!
中關村終于與硅谷分道揚鑣
我們要找尋中關村問題的答案,還必須從歷史中走向彼岸的硅谷。
硅谷成功的根本秘密只有一個:對高科技創新群體,或更準確地說對草根群體的支持!也就是說,硅谷成功的要訣就是以最大資源最大程度地支持新技術、人才和企業從無到有、從弱到強、從小到大、從失敗到成功。硅谷是高科技的育嬰室和幼兒園。
如果我們把高科技企業的歷程分成五個階段:創新期、成長期、成熟期早期、成熟期晚期和衰退期,那么硅谷把資源、網絡、機制甚至文化的重心都放在前兩個階段上。而所有硅谷模式的模仿者和追隨者,都犯了一個方向性的錯誤:那就是把重心放在后面三個階段!很簡單,因為大中型企業都在后三個階段之中。
這個方向性的錯誤是絕大多數追隨者失敗的根源。所有效仿者都將重心傾斜到成熟的大公司,已經發展起來的技術和產品之上,人們更愿意錦上添花,坐享其成,給成功者添磚加瓦。他們更多的成了自己初期成功的犧牲品,包括中關村,以及所有具有“中國特色”的其他高科技園區。
中關村的成功就是依靠80年代末至90年代一批富有活力的創業企業和無數不知名的小公司的聚群,如今許多企業長大了,成了這里的大樹,他們遮蔽了陽光、水份,使得新公司和小公司越發難以存活,新陳代謝的活躍機制開始失效。中關村更多的開始成為一些大果樹的果園,摘果子成為最大的成熟,而不是育苗園了!當房地產不斷炒作提高創業門檻和創業成本,當所有的媒體都寧愿圍繞幾個大公司的雞毛蒜皮而不關注新企業小企業,當所有的政策都將重心落到已經跨越風險期的中大型企業,而忽視中小企業和個人創業時,當年復一年的表彰、評選和獎勵都圍繞這幾張老面孔時,當中關村高樓大廈不斷崛起而準備成為又一個朝陽區時,我們可以斷定,作為硅谷追隨者的中關村已經失。
硅谷的成功不在乎有英特爾、惠普和思科,而在于它年復一年不斷地為這個產業,為整個世界提供新的公司、新的技術、新的產品。硅谷的價值核心就在于它的“新”。硅谷是新事物的天堂,而英特爾、惠普、思科只不過是創新的副產品而已。它們實際上不再是硅谷公司,他們只是硅谷的“兒子”。如果硅谷僅僅停留于這幾個大企業的成功,硅谷就是一個“死”的硅谷。從這個意義上講,中關村只能是實現一次性噴涌的“死火山”。
第三章:中關村草根力量大圍剿
與朝陽區的CBD展開競爭,將吸引500強作為中關村的發展戰略是中關村發展戰略犯下的最大錯誤之一,而且這個錯誤永遠改變了中關村的生態和面貌。結果,中關村的房地產起來了,但是中關村的中小企業被驅逐了,而500強們卻并沒有真正青睞中關村。丟了芝麻,也沒揀到西瓜,中關村追求強勢企業的路線沒有出路。
席卷整個中國的房地產熱和圈地運動,是這些年中國經濟發展的主要驅動力之一。其中究竟對于中國經濟發展扮演了多么重要的作用,這個問題留待相關的專家學者去解答。我們也無法輕率而主觀地作任何評判。但是,我們可以肯定的是:在高科技發展中長期鶴立雞群,甚至有些與眾不同的中關村,這一次沒有能夠堅持自己的獨特定位,沒有能夠抵擋著其中巨大利益的誘惑,追隨全國各地上上下下的房地產熱潮,對于這個積累了20年的高科技園區,進行了一次摧毀性的開采!
歷史終將證明,人們在中關村房地產開發中牟取的這筆暴利,可能是中國付出的代價最慘重的“收入”。因為,這是以今后中關村高科技產業原始生態的永久性破壞作為代價!是對20年中關村積累的品牌和無形資產的一次全盤性的“兌現”。
圈地運動:摧毀性開采下的中關村
更直白地說,就是要建造一個環境,使得創業成本、交易成本、制度成本和生存成本最低!可是中關村的發展方向完全背道而馳。的確,中關村的發展使得土地的含金量越來越高,越來越誘人。但是這一切,是不應該輕易兌現的“財富”。它與其說是財富,不如說是資源,是保證持續發展的基礎。但是瘋狂的一次性開采已經開始,中關村的環境與10年前相比已經截然不同。
目前,中關村房地產的狂熱開發,正在把這片土地持續發展的資源一次性兌現、一次性開采,惡化了自己的生態環境。創業企業成就了中關村,但是,中關村最終成了成功的犧牲品,只有少數企業有幸參與了這些巨大的短期利益的一次性分配。
顯然,在中關村,中小科技企業已經成為這里的“弱勢群體”,缺乏基本的支持。對于中關村門檻太高的問題,神州數碼的郭為也提出了他的佐證。清華科技園區的房租價格比東方廣場都貴,在中關村西區的開發中,土地價格就在3千元/平方米左右,等建好了寫字樓就得1萬元/平方米。一個小公司進入中關村創業,如果買100平方米的房子,至少就要先拿出100萬再說。
著名管理學家、《中外管理》雜志社社長兼總編——楊沛霆教授在訪問臺灣新竹時,很受觸動的一件事情就是:新竹曾經因為項目不符合技術創新的要求,就理直氣壯將摩托羅拉拒絕在園區之外。但是,中關村卻以面向大公司,尤其是跨國公司的招商引資作為自己主要方向,完全背離了一個高科技園區的初衷。而且一夜之間,中關村野心勃勃,要向朝陽區的CBD發起進攻。由于海淀區一帶缺乏像朝陽綜合商務功能的辦公環境,而使部分企業產生了遷至朝陽區的念頭,在這兩年中已先后出現了新浪、微軟等有影響的公司將市場營銷部分遷至朝陽區的行動。這讓中關村科技園區管委會大為驚嚇。于是,下決心投入巨資建設高檔寫字樓,以穩定中關村科技園區內的大企業。目前,北京市內各區縣的競爭中,大概就是海淀區中關村科技園與朝陽區CBD(中央商務區)的競爭最為激烈、最為刺激。
北京科技園建設股份有限公司是中關村西區改造工程的主要開發商,該公司總經濟師諸一軍認為,中關村西區——高科技商貿中心區將不僅是高科技企業、大型公司總部、高科技產業管理機構的匯集地,還將匯集為高科技產業發展服務的金融、投資、購物、娛樂等機構和場所,項目總投資約150億元人民幣。他坦言:“西區的樓價不會低于1萬元/平方米,的確是較有實力的企業才能進得去的。”在這個戰略之下,哪可能有中小企業的立身之地?
房地產:長遠發展的票房毒藥
中關村的房地產熱導致了基礎設施建設的錯誤方向,其摧毀性開發的負面影響究竟有多大,目前還無法準確估計,但是,結局已經明確無誤!
海淀園是目前中小企業及科技人才最集中的地帶,科研開發活動也最為頻繁。但是,近年來隨著全國性的房地產熱高燒不退,海淀園自然成為很多人發財致富的最佳選擇。在瘋狂的投資下,房價翻番飆升,仍然有價無市。據報道,上地信息中心每畝地價已近百萬元,中關村西區建成之后,期望成為國內頂級公司和世界大型公司的聚集地。顯然,對中小企業來說,進入此地代價實在是過于高昂,除非企業投資是為了賭博房地產升值,而不是用于企業發展本身。
微軟要搬家,媒體觸動,有關部門大為驚動;聯想重心傾向上海,令許多人大驚失色;新浪部分搬離中關村,也成為熱點……這些事情都成為中關村格外敏感的事情,甚至到了過敏的程度。其實大企業的進出不應該成為中關村關心的重點,作為科技園的中關村不該也不可能成為大企業的安樂窩,這是很正常的邏輯。
而對于中小企業的紛紛離去,卻是如此的麻木,麻木到漠不關心、毫不理會。而本來這才是中關村競爭力和價值的體現。但是到了現在,中小企業崛起之難,中小企業紛紛外流,已經是一個刻不容緩的大問題。
是誰成就了中關村?不是什么大公司,也不是政府部門,而是多少年來無數不斷涌現的中小企業們!那么,誰能夠保證中關村長期持續的發展?也不會是什么大公司,而只能是代表創新力量的新創業公司,為這塊土地不斷注入成長的活力。可是,現在中關村的管理者看上了有著巨額收入和稅收的大公司。這不僅僅是忘本,而是完全放棄了自己未來發展的根基,堵絕自己的發展之路?梢钥隙ǎ嘘P村園區的管理者將為如此重大的方向性錯誤付出不可挽回的代價。
我們沒有興趣去關心中關村究竟能夠從房地產中掙得多么豐厚的利潤,也不感興趣中關村能夠從別的地方手中奪取多少跨國公司的稅收,因為這根本不是國家寄予中關村如此重大的希望所在,也不是一個真正期望成為技術創新棲息地的科技園區的追求目標。
中關村有著如此豐富的資源,有著如此美好的發展前景,卻無法抵御如此急功近利的開發,這實在是中國高科技發展的悲劇。一個蒸蒸日上的國家,一個經濟實力不斷增強的國家,卻無法保障一個科技園區免受房地產熱的襲擊,無力維護一個創業資源最豐富、創業綜合成本最低的“人工環境”,這不能不說是一種悲哀。
第四章:財富和影響力的巔峰對決
以財富衡量成敗當然有點片面化和庸俗化,但是衡量高科技創新成敗與否,財富的創造是最受關注的指標。高科技的美與丑,互聯網的冷與熱,其實就是根據資本和財富的波動來衡量,人們就是如此現實和勢利。
那么,在當下中國崛起的關頭上,無論從歷史積累,從人才積累,從國家政策的支持,中關村都應該是中國創造財富的樞紐。中關村必須以高掛在納斯達克或者香港和國內股市上的“陽光財富”來顯示自己的技術創新能力?上е嘘P村最終讓人們失望至極,中關村沒能在這場“中國有史以來最大規模的財富的合法創造”中一馬當先,反而落在了一個極為尷尬的位置。中關村科技財富效應的不斷沒落,是“中關村創新之死”的最直觀、最通俗的顯示。
互聯網改變了“中國首富”的顏色,“中國首富”也重新塑造了高科技的形象。這是一種真正的“雙贏”。隨著“啟蒙階段”的正式結束,中國互聯網開始進入一個全新的時代。而且,更重要的是,丁磊、陳天橋、張朝陽和馬化騰等一批中國財富新貴的崛起,標志著高科技創造財富的游戲正式進入中國社會的主流,將強勁地影響中國未來的走向,塑造中國社會的新的價值觀。
這樣的使命居然不是在中關村完成,這是對所謂“中國硅谷”的最大諷刺。
財富巔峰的懸殊對照
國內各種版本的“中國富豪排行榜”蜂擁而起,但是他們共同的結局是:無一不受到各界的關注與評議,甚至很多富豪榜被戲稱為“通緝榜”和“死亡榜”。這大概就是中國社會財富的中國特色。因為特定的歷史時期下,財富的來源充滿了灰區和黑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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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當今天我們努力從這份《2003上市公司中國科技人物財富排行榜》尋找中關村的影子,尋找中關村的價值之時,我們大失所望。在這份25人的名單中,除了王文京、柳傳志及其團隊以及亞信團隊外,中關村在這份名單中實在是輕之又輕。與其在高科技領域如雷貫耳的名氣相比,實在是很不相稱。
而在2003年《福布斯》公布的全美400位富翁的名單中,高科技的身影十分醒目。我們將其中高科技的富翁們挑選出來。在軟件榜上,名列前茅的四大富翁中,位于華盛頓的微軟占去了其中三大富翁,硅谷只占到一位。這與當今全球軟件業的格局是相當的。但是,在科技榜(互聯網、電腦業等)的25位富翁中,硅谷占大約一半的數量。
《財富》雜志公布的2003年度美國40歲以下的40位富翁,在前10名排行榜中,高科技富翁居然占了前8席的位置,令人匪夷所思。但是,這也充分說明了高科技已經成為美國人致富的最重要方式,這也是美國人技術創新和創業全局性活躍的重要指標。
在前8位富翁中,除了第一名戴爾公司的邁克爾·戴爾和第三名亞瑪遜的杰夫·貝佐斯外,其他6位富翁居然都來自硅谷。有意思的是,這6個人居然都是成雙成對,他們是互聯網領域最成功的3家互聯網公司的共同創始人。
但是,讓我們把目光投向中關村,看到的卻是完全不同的景觀。與硅谷在美國的地位相比,中關村在中國高科技的地位已經完全無法類比。這個結論可以從很多方面來論證,但是,現在我們還是先以大眾最關注、最認可的方式——財富來證明。
2003年,中國媒體最熱鬧的大概就是胡潤炮制的《2003年中國大陸百富榜》。其中《2003年IT富豪五十強》排行榜是業界最為關注的。這個排行榜由胡潤與國際著名傳媒集團“歐洲貨幣機構投資”共同推出,也是第一個中國內地高科技富豪榜。雖然不乏缺點,卻對我們理解中國高科技的現狀和趨勢,不無參考價值。
第一次細看這個排行榜,令我吃驚的不是丁磊名列榜首,而是中關村富翁的“稀罕”。在排行榜上,網易創始人丁磊、盛大網絡游戲創始人陳天橋和搜狐創始人張朝陽這三位互聯網新貴當仁不讓地占據了排行榜的前三席。而這三位人士的起家和成功完全與中關村無關。很有意味的是,三個人中,一個在廣州,一個在上海,一個在北京,基本與中國高科技當下的競爭態勢吻合。前10名中,互聯網領域還有深圳騰訊的馬化騰,這種互聯網富翁的排名格局也與當下互聯網格局吻合。而代表北京的張朝陽一直沒有“進村”,其創辦的搜狐一直在朝陽區,與中關村無緣。
為中關村挽回一點點面子的是,用友的創始人王文京排在第10,使中關村人在排行榜前10名中避免了“吃鴨蛋”的尷尬境地。在前50位IT富翁中,中關村有關的入榜人員也屈指可數,除了王文京外,還包括百度搜索的創始人李彥宏和徐勇、實華開創始人曾強、亞信創始人丁健和田溯寧、四通的段永基、聯眾創始人鮑岳橋、簡晶和王建華以及江民殺毒軟件的王江民。聯想、方正、四通等早期成功的IT公司由于眾所周知的體制和機制原因,沒有貢獻多少巨頭富翁,包括互聯網時代的風云企業新浪。這當然不是完全反映了中關村的成績,但也反映了中關村企業機制的弊端,與高科技行業的趨勢相比,中關村在企業機制上,在技術創新上,都明顯落后于潮流。如此下去,中關村的尷尬將更趨明顯。
頹勢麻醉著神經
財富的最大好處是可以明確量化,看得見摸得著。但是,財富不是惟一的指標,另一大同樣重要的指標就是影響力(通俗一點就是名氣),影響力看不見摸不著,只能意會無法量化。
一個英雄就是一項創新(表現可能是一項技術、一個產品、一個理念或者一家公司)的“象征物”,影響遠遠超越個人。
柳傳志、王選、倪光南、段永基、求伯君等誕生在中關村的第一批企業家的確令人敬仰,他們都在各自領域領時代之先?墒,一代不如一代的后繼無人的尷尬局面在中關村已經畢露無遺。而在中關村新一代企業家越來越難產的背景下,在北京的中關村之外,在深圳、上海、杭州等地,卻開始涌現了一批批新銳人物,他們勢頭之猛,令中關村尷尬不已。
顯然,企業家已經越來越不是主導中關村發展趨勢的主角了。中關村依然沉醉在“中國惟我獨尊”的慰藉之中,雖然中關村的一些企業家自我感覺良好,但是不可否認的是:中關村的影響越來越局限在“本地化”,中關村新興企業家的影響力也越來越局限在“村”子之中。這種趨勢在進入21世紀之后越發明顯,可是幾乎沒有人為之真正焦慮。漠然和不屑,麻醉著我們的神經。
2004年,美國產業界最熱門的話題就是集體擔憂:誰會威脅到美國的“科技領先者”的地位?最關鍵的問題是,下一次“偉大的發明”還會不會誕生在美國?貝爾實驗室的科學家格萊格·E·布朗迪說,美國的“智能稀釋”過程已經開始,這種趨勢是不可改變的。風險投資界人士認為,未來技術界的重大變革肯定會產生在美國之外,而美國的創新可能會降到總數的五分之一,恰好與它的人口比率相當。業界巨頭紛紛驚呼“狼來了”,他們認為,中國、印度的技術創新資金來源,可能很大程度上取決于美國的支持,但是它們很可能會變得越來越不聽話。最近美國采取的入境政策,嚴重阻礙了科技界高端人才的進入,反恐戰爭的負作用降低了美國的創新能力。
當然,從整體上看,從很長一段時期,美國的科研實力依然無可匹敵的。但是,人無遠慮,必由近憂。硅谷人思考的是:當越來越多的新思想、技術發明產生于國外的土壤時,美國的經濟輝煌還能保持多久?以技術創新發家的美國人,會不會在技術創新的大潮中淹沒?
中關村什么時候才會開始提出類似的問題,什么時候才會意識到趨勢的嚴重性,而在整個中關村掀起一場真正的“憂患運動”,以最大的努力挽回頹勢,重塑中國創新之都的領先地位,重振當年的雄風?
這是一切問題的首要問題!
揭開中關村的“數字化生存”
面對批評,中關村有關部門自然會十分惱火,他們作出的第一反應,肯定是拿出一堆數據,說明中關村的現在并不是如此槽糕,相反而是成績卓越。講道理,多少張嘴都說不清,但是,在真真切切的數據面前,怎么能夠如此失之偏頗?
的確,在所有的道理中,數據是最硬的道理,在所有事實中,數據是最可靠的論據。我們看看2001年和2002年前6個月的兩組數據,其中經常用來說明成績的主要兩個數字:新認定高新技術企業數量和園區技工貿總收入,都有著非常出色的表現,尤其是在全球高科技面臨大衰退的背景下,中關村依然保持強勁增勢,實屬不易。怎么還會遭遇批評?
在中關村的“數字城堡”中,我們往往不知如何面對。但是,我們只要仔細看看,就會發現這些數據其實十分虛弱,甚至問題嚴重。因為這些數據基本上只是簡單的幾個方面,比如技工貿總收入、稅收和出口、企業數量等等。進入中關村科技園區的網站,也只能得到這些有限的數據。
然而,數字有時候也會撒謊的,尤其是數字不能說明本質的時候,數字有時候更會誤導,尤其是數字本身存在問題的時候。因此,我們必須深入分析這些標志著中關村成績的數字。
要綜合評價一個科技園區,當然需要建立一個復雜的指標體系。但是,科技園的靈魂就是高科技企業。因此我們首先應該來看看高新技術企業。我們惟一的數據就是新批準的高新技術企業數量,而缺乏更多能夠反映問題的其他數字,比如關于創新情況,關于新企業健康程度,創新技術含量等等。在這里,我們必須指出,在這個問題上,重要的是質量而不是數量。這一點,中關村第一成功偶像、聯想集團董事會主席柳傳志就公開表示,“作為企業,我希望政府明確,到底是想從中關村要經濟增長,要GDP?還是想要硅谷?還是說兩者都想要?”柳傳志的質問可謂一針見血,目標直指政府對于中關村未來定位的思考。這個矛盾不得到解答,中關村的發展問題就無法打開“死結”。
“中關村的問題首先是政府對中關村如何定位。從這幾年執行層的舉措來看,政府在到底是追求‘中國硅谷’還是以IT產品制造和銷售為主之間來回搖擺。”有“中關村村長”之稱的段永基無奈地表示:“從中央1999年批復的市委市政府建設中關村園區規劃來說,中關村園區無疑要具有強大的創新能力和良好的創業環境,成為對北京市乃至全國經濟的持續發展起到推動力的‘中國硅谷’。而這幾年的政策似乎仍然傾向于IT產品的制造和銷售,追求近期GDP的增長!闭叨ㄎ坏哪:,直接導致了企業家們制定企業長期發展規劃時的不確定性。甚至直接導致了園區發展的方向性錯誤!
數字化生存的第一法寶
在中國,像中關村這樣處于風頭浪尖的地方,體現在社會層面最重要的就是政績,而體現政績最直觀的當然是數字。因此,“數字化生存”是許多人最基本的市場方式。我們來比較一下2001年中關村和硅谷150強的名單(這是兩個地方用來標榜成績、證明自己的第一依據),就會發現一些令人詫異的現象。單從名單的表面看,似乎中關村的表現在許多方面已經超越了硅谷。名單的份量足以讓硅谷羞愧,其收入增長數字也足以讓硅谷自嘆不如!
經過幾十年的發展,硅谷依然是中小企業(按照美國的標準)的天堂。除了惠普、英特爾等少數幾個巨頭外,10名以外的企業都屬于名氣不大、規模有限的中小企業之列。這種生態特性保證了硅谷持續創新的能力。而中關村雖然只有十多年的發展歷史,卻已經是大企業(按照中國的相對標準)和跨國企業的天堂,除了聯想、方正和四通,還有著無數令人敬畏的跨國公司的名字:諾基亞、微軟、惠普、朗訊、愛立信、松下等等。“后發優勢”似乎體現得淋漓盡致。
可是,這些是中關村真實的實力嗎?這些能夠代表中關村真正的內涵嗎?這些名字和數字能夠證明中關村的成績?顯然,IBM、微軟等公司在硅谷業務再大再強,也不會把他們列入硅谷的名單之中,許多日本、歐洲的大企業活躍在硅谷幾十年,也同樣不可能進入名單。硅谷的“出身論和血統論”沒有被中關村所效仿,只要一個公司把注冊地選在中關村,就可以馬上進入排行榜。而不管你真實的業務是否跟中關村有關,甚至也不管你是不是在真的在中關村辦公。因此,只要成功拉來一家跨國公司,中關村的業績就可以上漲一大截,多么輕松迅捷,而要辛辛苦苦培育中小企業多么緩慢,而且碰上不好的年頭可能連增長都難保。其實,這樣的數字游戲并不是中關村特有,而是全國一致。這也是為什么各個城市繼續下去,必然走火入魔,這樣的“數字化生存”究竟能夠為我們的高科技發展帶來什么?
要數量還是要質量?要技術還是要貿易?要外表還是要內在?要創新還是要規模?這是一個至關重要的選擇。中關村科技園區管理委員會趙慕蘭認為,“實際上技術和貿易是并重的,單純的技術換不成錢,而貿易中如果沒有技術含量,那么附加值和新創造價值的比例就會很低,從道理上來講就是這么簡單!痹捯糁g明顯流露出“兩者得兼”和“兩者并重”的答案。這當然是一個異想天開的夢想。這其實是沒有作出真正選擇的選擇,是最糟糕的一個答案。因為兩者之間,并不可能并重,而是有著方向性的不同,和本質性的沖突。
中關村在這個問題上不作出鮮明的選擇,就不可能真正明晰中關村正確的發展方向,就不可能真正抵達一個以創新為中心的科技園區的理想目標。
追求規模,成為嚴重影響中關村正常發展的一道“符咒”。其中通過地域的擴張成為現實權力和數字大躍進的捷徑。
地域大躍進中的虛幻
20世紀80年代末,中關村坊間流傳著這樣一個笑話:一外地農民進京,尋找高科技,出租車司機把他拉到人民大學附近的四通橋底下,指點他“從這往北都是高科技”。一則笑話生動地描畫出民間心中的中關村。從四通橋北面以雙螺旋標志為中心的這條大街上,曾誕生了中國最輝煌的高新技術企業,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中關村已經走到了一個新的十字路口。
“整個中關村的政策區面積有100多平方公里,規劃建設面積則有300多平方公里,遠遠超出了海淀區政府的管轄范圍!痹谥嘘P村科技園區管理委員會趙慕蘭委員寬敞的辦公室里,懸掛著一張中關村科技園區的地圖,地圖上的中關村科技園區包含了海淀、豐臺、昌平、德勝、電子城、亦莊、健翔7個科技園。
趙慕蘭用“一區三基地”來概括政府關于這個龐大的科技園區的定位,即“把中關村科技園區建設成為推動科教興國戰略、實現兩個根本性轉變的綜合改革試驗區;具有國際競爭力的國家科技創新示范基地;立足首都、面向全國的科技成果孵化和輻射基地;高素質創新人才的培養基地。”這也是1999年5月,北京市人民政府和國家科技部在《關于實施科教興國加快建設中關村科技園區的請示》中的批示。
“十五”規劃中又進一步明確,“2005年中關村科技園區將初步建設成為國家科技創新基地,全市新建30個左右國家級和市級研究開發中心、設計中心、工程中心。到2010年,形成比較完善的技術創新與研究開發體系,產生一批世界先進的技術創新成果和有較高市場份額的高新技術產品。”
中關村 “一區多園”的戰略,目的是讓中關村的功能日益完善、全面。2003年7月8日,中關村科技園區的第7個科技園——健翔科技園開園,以“科技商務”為特色定位。而就在此前不到一個月,豐臺科技園剛剛啟動“總部基地”的規劃。所謂“總部基地”,是指通過創造各種有利條件,吸引跨國公司和外埠大型企業集團總部入駐,形成企業總
部在本區域集群布局,企業生產加工基地則通過各種形式安排在成本較低的周邊地區或外地,從而形成合理的價值鏈分工。
政府的規劃似乎并沒有完全得到民間的認同,許多人心目中的中關村依然是最早的中關村大街區域,許多企業的搬遷被描述成“逃離中關村”,而耐人尋味的是,搬遷的大部分企業的下一個去處正是中關村園區規劃中的其他區域。
“中關村科技園區的一味擴建有可能會沖淡‘中關村’原有的品牌積累。”學業、事業、愛情都在中關村完成的點擊科技總經理王志東表達了他的擔憂!罢巹澫仁前押芏嗳硕祭搅松系,然后又衍生出‘大中關村’的概念,好像北京市所有的高科技園區都要叫中關村,原來的中關村也從海淀區中關村變成了中關村海淀園。這樣一來等于把中關村的品牌給打散了,中關村也被掏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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