佝僂的背影

佝僂的背影

　　“老板，磨刀啊不？”

　　一句陜西方言赫然出現在我的耳邊。我背著書包，一直低著頭，出于好奇而猛然間抬起——原來是一個老人在吆喝。

　　老人身著藍色的工廠服，頭頂著藍色小帽，腳穿灰綠色布鞋，這大概是很早以前的制服了吧，布料又粗又舊，衣服上還有一些補丁，也許是因為很久沒有清洗的緣故吧，原來深藍的制服顏色更顯得黯淡了。老人的肩頭扛著一條長條形的四腿木板凳，凳腿又短又矮，或許是他飽受風霜，使用時間過久了吧，可以很明顯的看到，原本黃澄澄的油漆已基本褪色，而這條木板凳上，也有了屬于它的皺紋。木板凳的兩頭掛著好幾個沉重的包袱，老人扛著這條長木凳就好像扛著一條扁擔一樣，這條長木凳發揮著本不在他工作范圍內的作用。

　　過了片刻，他又張開嘴巴，大聲問道：“老板，磨刀啊不？”可是還是沒有回應，他的肩頭似乎微微顫了顫，他轉過身來，這時我才看到他的正臉。

　　那是一張怎樣的臉！皺紋密密麻麻的散布在他的臉上，就如沙場戰爭時的士兵排列方陣的一樣；就如一條條黑線把他的臉網住了一般；就如黃土高原上的那一條條溝壑……他的皺紋足以證明他老了，已到了垂老的暮年。他佝僂著身子，一步步慢慢地邁著沉重的步伐。

　　他走到下一家商店門口，又大聲問道：“老板，磨刀啊不？”又是一陣沉默。他也似乎面無表情。只是用他那兩只老花的雙眼尋找下一家店鋪，尋找他的顧客。他的目光是堅定的，又似乎……是茫然的。

　　在這樣一個經濟發展科技發展的年代，又有多少人選擇以磨刀為行業呢？又有多少人選擇用這樣古老的方式去磨刀呢？答案一定是否定的。老人的喊問聲在這個社會時代顯得格格不入，磨刀的老人也在這個社會時代顯得格格不入。也許曾經，他以磨刀作為手藝，作為養家糊口的途徑，但現在，卻只有一片沉默和拒絕的否定回答罷了，也許走遍城市，也許每日都在尋找，也不會有穩定的收入和曾經的生活。他也許太固執，太堅定自己的信念了……

　　遠處的汽車鳴笛聲還在“滴滴”地響著。

　　恍然間，他已與我擦肩而過。我慌忙轉過身來，看到的是老人那佝僂的背影，我的眼眶濕潤了。他已與那個喧囂的城市脫離了，只有他一人在他的世界中孤獨地行走著，沒有人注意到他，他留給這喧鬧的城市的就只有他那沒有回答不斷重復的問話和一個孤零零的背影……我目送著他——這個不起眼的老人。我能做的，就只有目送和默默祈禱了吧。漸漸地，他的背影縮小成了一個黑點，又消失了。

　　街道上仍然是一片喧鬧聲，遠處的汽車鳴笛聲還在“滴滴”地響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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