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城的鬧鬧

面具城的鬧鬧

　　“一零二五零，睜開你的眼睛”。模糊中我聽見一個尖銳的聲音，是叫我嗎？我努力的睜開眼睛，是什么？那么刺眼……。

　　我出生于面具城。在這里，每個人臉上都是固有不變的表情。在他們的面具上印著只屬于自己的標志。他們告訴我什么叫做面具，出生時便就都戴著，每個人，都不一樣。那我呢？我抬起頭，從他們的眼睛中看到一張紅的發亮的笑臉，他們說那是諂媚的笑，面具城里最常見的臉，只是我的右眼角，掛著一滴藍色的淚。

　　我被送入一個馬戲團，我的職責就是收集人的眼淚，或者說幫鬧鬧收集眼淚。我不明白在這個沒有任何感情流露的世界，要怎么收集眼淚。鬧鬧是最愛收集眼淚的小丑。面具上鮮紅的嘴一直拉到耳后，大大的綠鼻子，白白的星星眼，整張臉讓人看了就忍俊不禁。鬧鬧收集了很多眼淚，因為鬧鬧在做滑稽表演時，總有戴著面具的人高興的笑彎了腰，卻不見他們的表情。那些眼淚便從他們的眼睛中流出。每一次看著收集的眼淚，鬧鬧都不會高興。他說，那不是他想要的眼淚，從來沒有一個人摘下面具流出真實的眼淚。鬧鬧砸碎了眼淚，決定練習能使人更加快樂的表演。

　　不工作的時候，鬧鬧喜歡帶著我在面具城里閑逛。在熱鬧的面具街里，我看到一個人被面具車撞飛，臉上的紅色的面具摔下一角，露出大半個右臉，鮮血從他的額頭上流下，染滿露出痛苦不堪的臉，那是我第一次看見真實的人臉，可它卻令人驚心。所有人戴著面具從他的身邊走過，那些陰險的、冷漠的、譏笑的面具粘在人的臉上，看不見表情。

　　“鬧鬧，你看到了嗎？”“什么？”我搖搖頭不語，我看見一滴淚從那人的眼角滑落，融入地上的血污中。我回頭看向鬧鬧，他仿佛定在了原地，直直地看著躺在地上的人。我想那淚是絕望的，但他也是真實的，那應該是鬧鬧想要的淚。

　　鬧鬧說他想到了一個最好的表演。鬧鬧準備在面具城最高的兩棟樓中拉起鋼索，走在上面表演他的拿手好戲擲小球。消息一出，面具城的面具人們都興奮地等待著那一天的到來，每個人都在談論鬧鬧。而鬧鬧除了練習表演以外，一直都是一個人獨自待在房間里。

　　終于到了表演這天，鬧鬧表演的地方人潮洶涌，我站在人群里，抬頭看向鬧鬧。鬧鬧穿著花哨的新衣服，勾勒出的紅唇露出無力的笑。一波又一波的精彩表演將氣氛推向高潮。突然聽到人潮中一片驚呼，鬧鬧摘下他的面具，縱身跳了下來。人們四處逃散，而我站在原地。我看到鬧鬧拿著他的面具落下來，像折翅絕望的飛鳥。鬧鬧砸落在地上，鬧鬧的臉上，帶著眼淚。他終于有了屬于自己的淚。鬧鬧，面具城第一個摘下面具的人。

　　我看見了一張，一張蒼白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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